Insider。Outsider。BORDERLINER。

Once in a while,
You get to see certain movie that keeps haunting you even after.
[SPOILER ALERT]
說在前面
內文有雷而且雷很大

Hell or High Water  赴湯蹈火

至少這次沒有被翻譯成什麼絕命神鬼之類的(謝天謝地不幸中的大幸)

上一次讓我有這樣的感覺的電影是2005年的Stay
裡面充滿了各種象徵和細節的線索
而當時年輕傻傻的我甚至沒完全捕捉到每個象徵的意涵
單是透過看似不合理的情節所呈現的心理狀態的微妙變化
就已經足夠讓人感覺纏繞不去。

直到2016看完Hell or High Water
這久違的感覺忽然重現
已經這麼久沒有遇到某個電影/故事是如此讓我難忘
有時候遇見一個好故事
是會讓人不自覺順著故事漂流浮動
最後心滿意足嘆息的
Hell or High Water就是這一種。
通常看到日舞、坎城、柏林影展的片都會多看二眼
再加上HoHW強打Sicario編劇決定看一下
(承認偷看了IMDb、Rotten Tomatoes一片倒的佳評更好奇)
於是就遇到自己覺得2016年看過最棒的電影沒有之一
(Star Trek Beyond在平行時空不列入評比XD)

故事本身非常流𣈱
結構完整不多也不少
場景、情節和角色平衡的就像是同時呈現光明與陰影
同時又透著時代和社會變遷之下的荒謬
於是我們看見蒼涼窮困的荒野
也有紙醉金迷的賭場
兄弟二人飛車搶銀行的途中
道路旁邊林立各種貸款脫貧的廣告
很久很久以前白人牛仔掠奪原住民的土地
而如今換成銀行/資本家掠奪白人平民的生計

有時候
依循對手制定的遊戲規則
反而能在走投無路的放手一搏中殺出一線生機

"You know they can foreclose on Friday, so come hell or high water, get the money to the bank on Thursday and then you are free and clean."
我們在律師說的話裡面聽見了hell or high water
輕描淡寫卻帶出了故事的標題和主線

角色的組合也是完美的平衡與對比
無論是組間或組內
一直都在光明/陰影間流轉
執法人員與亡命之徒

Ranger組合是Marcus與Alberto
即將榮退的Marcus就像是傳統刻板印象父系社會中的權威
白人男性執法人員
在面對自己的生涯轉換時的茫然無所適從
我們從他與搭檔Alberto的互動感受到在職場成就與家庭生活的巨大落差
嘴超壞但其實內心是充滿情感的
印第安/墨西哥血統的Alberto有個大家庭
踏實而認真的生活著

亡命兄弟是小罪不斷的暴衝哥哥Tanner和沒案底的路人弟弟Toby
Tanner完全就是表現那種生無可畏
但我們依舊不時能夠看見Tanner情感的流露
和做為長子對家人的保護
不論是殺死施暴的爸爸
在舊家媽媽的房間門口說他也可以回來餵牛打掃
藏武器的拖車裡珍藏著兒時的照片和Toby的帽子
"Because you asked, little brother."
就因此踏上搶銀行之路
而疏離幾乎不與人眼神接觸搶起銀行槍都不知道該往哪邊指的彆扭Toby
也有像山獅一樣兇猛的時刻
在小鎮加油站的商店看到二個屁孩拿槍威脅Tanner
絲毫不猶豫痛打屁孩瞬間秒殺
 

當執法人員遇上亡命之徒
終於正面交火的時候
Tanner以一擋百
Alberto猝不及防的被狙殺Marcus找當地人幫忙最後擊斃Tanner
同一時間Toby平安通過檢查點
照例賭場洗錢只是這次剩下自己
坐在吧台前看到電視上的新聞知道Tanner已在槍戰中死亡
一口飲盡杯裡的whisky
低頭戴上帽子。
前幾次都是Tanner在喝而Toby只喝啤酒
這一幕讓整個讓我覺得象徵Toby將Tanner納入自我的一部份
同時向哥哥致敬/道別。
 

片尾的時候Marcus與Toby終於相會
二個被留下來的人
全身而退了嗎?
是，也不是。

很多時候一些小細節隨著故事的進行
會讓人恍然大悟發現這一切都是有脈絡可尋的

Tanner在小餐館裡面與Toby的對話
"I never met nobody got away with anything ever."
從來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於是要Toby快點回去看他一年沒見面的二個兒子
一時興起自已跑去搶了對街銀行叫Toby用額外收入付清積欠的贍養費
隨著計劃進行買了第二輛逃跑用的車
帶走所有火力強大的槍械彈藥放在自己車上
甚至還備了一桶汽油炸彈
看到後來不禁覺得其實Tanner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將所有的生機留給Toby
如同Toby做這一切是為了將希望留給自己的二個兒子
讓他們脫離家族代代貧窮的命運

這些精緻的細節讓整個故事以及人物和背景更為豐厚鮮明

我最喜歡的一段是在二人搶完最後一間分行逃跑的路上
鄉民們都拿著槍在後面飛車追趕
Tanner對Toby説
"I need you mountain lion mean."
彷彿意味著從今以後
從現在開始Toby得靠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像山獅一樣兇猛
而在影片裡面始終退縮又疏離的Toby緊緊糾著Tanner的衣服
Tanner像是他僅有的安全感和親近信任的來源
但現在開始Toby得靠自己了。

電影的配樂一樣完美
這組作曲家常常幫獨立製片配樂
(Far From Men也是他們的作品)
而在這裡
演奏曲讓人感覺無比蒼涼像那些一望無際的農場草原荒漠景色
每一首演唱曲是這樣子貼合故事發生的時刻
細節藏在歌詞裡
Early in the morning,
A pair of dice, a deck of cards,
Because you ask me to,
Leaving for the next town,
Just don't give a damn all the time in an outlaw state of mind.
單聽音樂就能喚起故事情節的記憶
另一首沒收錄在原聲帶𥚃面卻教人難忘的
是兄弟二人在暮色下的農場打鬧玩耍
鏡頭再轉到Rangers在銀行對面守株待兔
襯著吉他和溫柔女聲的背景音樂
[I'm Not Afraid to Die]
在清一色男性主角的故事裡格外顯眼
到翌日清晨Toby在廚房煎蛋煎培根做早餐
暗示著大戰前夕的最後寧靜
而我們都知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
沒來由的糾結了起來
(就像是後來每次看到STiD Admiral Pike説it's gonna be fine的時候我只想吶喊屁咧一切都不好)

有時某些音樂或歌曲出現在影片中
那效果就如同貫串全文的經線
像是美麗島在我們的那時此刻(女朋友男朋友還沒看⋯⋯)

總結：
整部電影就像是完美的美式咖啡
裝在白色馬克杯裡
不多不少的八分滿不會灑出來
在這個資本主義萬惡、商業導向、reboot當道、CGI充滿的時代
Hell or High Water簡直一股清流。

後記：
看完之後會愛上Ben Foster的Tanner, Lord of the Plains
哥哥超霸氣亡命之徒指數100分。
(Toby零分)